电视剧《问苍茫》以青年毛泽东及其同道自中共一大以后至1927年期间对中国革命道路的探索为叙事线索,讲述了早期共产党人发动工人运动、第一次国共合作、发动农民运动、与国民党右派的斗争、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以及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等重大历史事件,向人们展现了一个风起云涌、革命浪潮翻滚的年代,构建了以青年毛泽东为核心的矢志不移地践行马克思主义信仰的革命者群像,讴歌了革命先行者们以青春系苍生、以信仰寻未来的崇高品格及其牺牲精神。
信仰、青春构筑这部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大剧的煌煌底色,生活化、情感化以及隐喻叙事给予这部大剧以超乎寻常的艺术贴近性与感染力。
一、信仰:“三问”的主题呈现及其革命者群像
主题是主旋律大剧的灵魂。作为纪念毛泽东同志诞生130周年的巨制,彰显了青年毛泽东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及其知行合一的中国实践这一宏大主题。
剧中的毛泽东由革命的随行者转变为探路者、开拓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经历了彷徨与迷茫之后,便有了振聋发聩的“三问”:一问,谁是我们的敌人,谁又是我们的朋友?二问,中国未来的命运,究竟由谁来做主?三问,微斯人,吾谁与归?
青年毛泽东的三问是全剧的戏眼所在,是《问苍茫》创作理念的逻辑起点,全剧围绕青年毛泽东对中国革命的思考、发问及寻找答案而展开全面的革命化叙事。
该剧塑造了包括青年毛泽东之在内的一批著名早期共产党人形象。剧中的陈独秀、李大钊、周恩来、张国焘、陈延年等人物形象没有脸谱化,而是个性化十足。
《问苍茫》构建了早期湘籍革命者和探索者的群体形象,他们有领导工人运动而被反动军阀砍头的黄爱、庞人铨,有为革命早早献出生命的夏明翰、蒋先云等人,有为革命出过力后来半途退出的贺民范,还有从革命队伍进入大学研究经济学的李达……更难能可贵的是,该剧有名有姓地再现了一批工人运动、农民运动的基层干部形象。这些人深受湖湘文化的浸润,为国家命运与民族前途而奋力搏击,他们的事迹可歌可泣。
该剧以极大篇幅细腻刻画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一个革命家族群像。在剧中,妻子杨开慧,弟弟毛泽民、毛泽覃,堂妹毛泽建(菊妹子)以及岳母向振熙等,个个面目清晰,性格灿然。革命家族的群像既反映了时代的感召力,又凸显了青年毛泽东无我、不惧牺牲的革命精神。
二、时代:风起云涌的岁月叙写及其隐喻叙事
《问苍茫》有着对时代浓墨重彩的描绘。帝国主义的侵略,军阀的凶狠,资本家的盘剥,使得民不聊生,民生多艰。剧中的安源煤矿便是当时中国社会阶级分层与贫富差距的典型缩影。工人们蜷缩在逼仄、潮湿、昏暗又极为凶险的地下坑道里像牛马一样为资本家挖煤,工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矿长却可以拿大鱼大肉的好菜喂狗。
时代的叙写,是对革命者行为、思想进行社会背景及原因的追索。大时代下有大人物,大时代造就奋勇向前的探路者。
由于革命者丝毫不见容于反动势力,加上敌我力量的悬殊,《问苍茫》一剧中许多人物的行动与对话大量运用隐喻手法,这符合时代背景。赵恒惕要抓在韶山冲发动农民运动的毛泽东,脱险后的毛泽东躲到李达住处吃饭时,从未关的窗户透过来的风吹灭了餐桌上的灯,隐喻反革命气焰甚嚣尘上。陈独秀以打麻将为名召集革命同仁开会,特务前来抓人。陈独秀边拍打蚊子边说:不就是想吸点血,怕你们?明骂的是蚊子,暗骂特务及特务背后的反动当局。陈独秀被抓后,特写一只硕大蚊子叮在麻将牌的“中”字上,更具深思。
有时,一语双关,暗示了人物的思想与理念发生了变化。毛泽东陪自修大学校长贺民范爬岳麓山,行至半路,贺欲折回,说:“山高路陡,我走不动了,你自己上去吧。”
有时做比方,是为了突出人物的幽默感。在吃广东早茶时,毛泽东带来的一瓶剁辣椒平息了蔡和森与向警予的争吵,并以此为喻,阐述了国共合作的可能性,“只要对了两边的胃口,不就可以一起工作了吧?”以小喻大,以具体喻抽象,足见毛泽东看问题、做思想工作的通达与智慧。
有时,隐喻透显诗意。陈独秀与瞿秋白在莫斯科坐着马拉犁赶火车回国时,看到朝阳说:“朝阳,那是东方祖国的方向!”充满了革命的豪情,诗意满怀。
至于剧中叙写毛泽东喜欢暴雨后的湍急水流中游泳,则是对革命者性格的暗喻。
弥漫全剧的各种比方、隐喻、一语双关、诗词引用、儿歌民谣等,使全剧富有革命浪漫的气质与诗意美学。
三、青春:年轻革命者的寻路及其情感意象
《问苍茫》中以毛泽东为代表的革命者大多正处韶华之年,这群年轻革命者把自己的青春系于苍生、国家命运以及民族前途。该剧是一群年轻革命者的寻路之旅,也是年轻革命者的情感之旅。
首先是同志的友情。嘤其鸣矣,求其友声。青年毛泽东在前行的路途中,不断寻找同行的人,寻找“真同志”。
再一个就是革命的激情。剧中表现了革命者气势轩昂的演讲,声势浩荡的游行,与反动军阀、帝国主义及一切反派做殊死的斗争。青年毛泽东不怕困难,不惧杀头,死里逃生之后,依然对革命充满了敬意与激情。
还有就是家庭的温情。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问苍茫》中毛泽东对妻子的柔情蜜意,对儿子的舐犊情深,对两个弟弟与堂妹的手足关爱,对岳母的敬爱之情,无不体现革命者作为真豪杰、伟丈夫的情感写真。
同志友情的欢快,革命激情的澎湃,家庭温情的甜蜜,三种情感,三种节奏,有快有慢,共构全剧张弛有度的情感意象。
四、风物:烟火气的叙事铺垫及其生活美学
纵观历年来主旋律的革命题材大剧,电视剧《问苍茫》可以算得上烟火气极浓的。风物,是指一个地方有名的土特产。在该剧的地方风物中,长沙的,上海的,广州的,剧中主要涉及的几个重点地方均有风物描绘,加厚了每个城市的地域文化色彩,使剑拔弩张的革命叙事了有烟火气的铺垫。
风物可能是一条若隐若现的叙事脉络。湖南人的罐罐辣椒,不知道有多少次出现在毛泽东与同志、与家人的聚会与餐食之中,强化了情节的记忆点与革命者的形象特点。
对待风物的态度,可以体现人物的个性与品格。毛泽东与陈独秀在上海街边摊吃烧饼,商讨着天下大事。大庭广众之下,毛泽东把掉落在桌子的烧饼渣,一一扫在手里吃掉。革命者的质朴与节俭可见一斑。
对风物的白描,可以刻画人物形象。瞿秋白与杨之华带来贵重的天目山铁皮石斛看望生病的毛泽东,寥寥几笔的白描勾勒出重情重义的一对革命者伉俪形象。
有些风物描述进到故事的细节之中。为了田间地头的调查,不抽烟的毛泽东竟然抽起农民兄弟的旱烟锅子,被呛得不亦乐乎。这表现了毛泽东接地气的工作作风,表达了他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革命理念。
风物描述,烘托出革命者浓浓的人情味,氤氲着革命者温暖的生活美学。
(评论员 陈立强 天津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